真要是那樣的話，這全國上下大大小小的局子怕是都不夠用了！

但若是不管，也是一個隱患，一個隨時隨地的定時炸彈，從這裏出來的這些人向來是隨意慣了，大事小事均用拳頭解決，放在正常社會中早晚會出問題，所以，他一開始才打著讓她配合的意思，一步步盡可能的瓦解這些隱患，讓這批人先去一趟部隊，能留下來最好，即便是不能，該洗的腦也洗了。

到時候就算是再回去，心裏也有一層道德約束，不會和之前一樣再亂犯事兒，不過現在，事情似乎有點兒超出他的控制，果然，下一句話便應證了他的猜想！

“而反過來看，只要我還能站得住腳，那麽在魅色的事情上便有最大的話語權，比起一個一時之策，然後再接著重覆這些亙古不變的事兒，倒不如從源頭出發。”

“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，地下世界的手法雖說大多的時候不是一般人所能認同的，但在某些時候卻是必要的，也是最為簡單，最為直接的，以暴制暴，拳頭大的便是老大，地下世界向來認這個死理，而這裏的人也向來最講義氣。”

“就和雅庫紮的事兒類似，你們不方便出面，或者說，即便是出面也達不到想要的效果，甚至適得其反，但我卻不同，雖說有上面這層關系，但在別人眼裏，我們還是和大大小小的幫會是同一種屬性，什麽話，內部之間自然更好解決。”

顧子安的聲音頓了頓，眼眸倏地擡起，目光一動不動地看向對面的人，一字一頓的道：“我這兒控制了魅色市場不假，但同樣的，這事兒我若是開口，Z國地下世界這一塊兒魅色的事便能說斷就斷！”

上面的人大驚，本就驚訝與她前面所說的那一番話，而現在，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，心臟驟然緊縮，這話是什麽意思，他不覺得她會這麽好心提出這事兒，她說的沒錯，雅庫紮的事兒，由同性質的他們來解決，事實證明是成功的。

而現在，倘若要他們永遠幫襯控制住國內的魅色市場，從源頭解決，那麽這個源頭便不能斷，所以，她這是想讓她手中的那部分力量永遠的存在下去？！

雖說，他們也是想讓其存在下去，但這意思卻是完全不同！她這不僅僅是想存在，還要求在他們急忙想撇清關系的一處保持這一定的話語權，一定高度的話語權！這是要——存在於他們的眼皮子底下？！

不！或者更為貼切的是，得到他們默認的存在下去？！

嘶！

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，一個瘋狂的想法！

“不錯，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，R國有雅庫紮，那麽，這邊為何不可以？”清亮的眼眸劃過一道精光，顧子安緩緩開口，“我想，也許除了你死我亡外，或許還有另一種共存的方法，魅色的事兒，我來壓著，所有的事，我這邊一力承擔！”

“據我所知，現在正值關鍵時期，若是能在這時候再添一份大功績，不，或許這不單單是一件大功績那麽簡單的事兒，而是從古至今，所有的上位者想做，卻始終沒有做成的一件事，一旦這事兒成了，那麽，定然會舉國歡慶，而當位者，千古留名！”

“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，水能載舟！”

一句句近乎逼迫的話，一聲聲舉國歡慶，千古留名一遍遍蠱惑著人心，誰不想有朝一日能被所有世人所銘記，誰不想做出一件超出所有前人的大事，而現在，她清清楚楚的告訴他，機會就擺在眼前，只要他一個點頭！

他甚至都能看見大街小巷百姓們歡呼雀躍的身影，能看見自己的名字被高高的掛起，那一點是與眾不同的，那一點是只屬於他的，那一點，是世人們為提起他而驕傲的！

心臟劇烈的起伏，即便是他經歷過大風大浪，此時也不經被她的話所嚇倒，她何止是想讓她手中握有的勢力發展下去，她更是想讓其得到一定的合法的位置！而且，還明明白白，清清楚楚的指出，這個位置是互惠互利的！

瘋了！她是一個瘋子，一個絕對的瘋子！

可偏偏，那雙堅定的眼睛告訴他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，這事兒，她勢在必得！

他張口想擺出上位者的姿態咒罵一聲，可他知道，對面的人根本不吃這一套，而他更知道，可怕的是，他居然被她說的產生了松動，千古留名，試問誰不想？

本以為遙不可及，幾句話之間便是觸手可及。

她是一個瘋子，她更是一個賭徒！每一場都是一次豪賭，只不過這一次的場地換成了和上面罷了！

心下暗暗心驚，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對面的人，他再一次清楚的知道，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，為何能坐上一幫之主的位置，為何能站在他的對面！

這份膽量，這份心性，便是他，都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，每每以為事情掌握在自己這邊，可一場談判下來，雖說都能如他的願，但更能如她的願！

幸好，她不是敵人，心下忽然冒出這個想法，腦海中浮現剛剛的話，‘水能載舟’而她之前也說了，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’這事兒，他答應了，便是前者，他不答應，她不配合，便很有可能是後者，正值關鍵時刻，若是在這期間出了什麽亂子，嘶！

後背一陣發寒！

不管他答不答應，她這都是在逼他答應，連後路都給封死了！可不是麽！如今，他知道了她的這個想法，一旦他不答應，那麽今天從這兒出去了之後，她手下的人便會面臨滅頂之災，而她作為幕後之人，自然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！

瘋子！當真是瘋子！

他坐上這個位置後，還是第一次別人這麽明目張膽的威脅，野心在澎湃，怒氣在翻滾，不知究竟最後究竟誰壓住了誰。

“一個強大的人，他的合作夥伴自然也不該弱，如此才能讓人放心，而我要的不多，不需要什麽實權，只要一個適當的合法存在的位置，而我也可以保證，我手下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傷人，這一點，即便我不說，相信一直以來關註這方面的你們，應該也更為清楚。”

淡淡的聲音再一次飄來，都道是打蛇打七寸，說話也同樣如此！

“倘若有不安分的人，只要你們給出證據，我二話不說決不包庇，該怎麽處理便怎麽處理！”青巖雖不遵國法，卻遵家規！

沒有規矩不成方圓，這是她一向的一種認定的準則。

“在某種程度上，你們依舊可以將青巖當做是一種特殊的隊伍，就像和血飲一樣，只不過稍稍有點出入而已，甚至有不方便出面的事兒，這邊也同樣可以幫著解決一二，自然，這次數不能太多，否則地下世界這塊兒也不好交代。”

不過是讓上面更容易接受一點，反正這內部怎麽去理解少不了她幾兩肉，她還不至於連這點兒都斤斤計較。

前面一步步緊逼，將人逼上絕路後，後面一步步放寬，那麽一點兒口頭許諾便被無限放大了，有點兒出入罷了？

這何止是有點兒出入！

這簡直出入大了，從頭到尾性質都開始發生變化了！他們原本想將這批人老老實實的收在隊裏，無論是於上於下都有好處，或者說，這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種方法了，可偏偏，他們討論出的方法，在她這兒卻三言兩語的一一否定了，一個個還直戳要害，能不讓人憋屈氣憤麽！

對面的人即便竭力控制的很好，臉色也在細微變幻，瞳孔時縮時放，明明都要被氣極反笑了，結果，對方幽幽地飄來一句‘一個強大的人，他的合作夥伴自然也不該弱。’

一句話，一下子讓這到了嗓子眼的氣又給硬生生憋了下去，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別人不痛不癢，自己若是計較就會愈發的不是滋味，倒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。

是，倘若他應了這事兒，那麽合作的人必然要是個聰明人，而恰好，這個少女不僅聰明，甚至聰明的讓人可怕，她怕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打定好主意了，難怪那時候一直在往後推，雖說有一部分雅庫紮的因素在裏面，但另一部分怕是也沒少占。

不，甚至很有可能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鋪好後路了，可偏偏就算他現在想明白了，卻也沒有任何辦法，他知道，從他動搖的那一刻起，這事兒最初的目的就已經在改變了。

倘若是其他人和他說這話兒，他敢說，即便是拼個魚死網破也一定不會讓對方討到好處，這是每一個上位者不容侵犯之處，可這事兒放在這少女身上，他承認，這少女聰明的讓人可怕，但他也不得不承認，這少女是傅家的孫媳婦兒，單是這一點身份便可以讓他放下很大一層顧慮。

再加不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，這少女所做的都讓人找不到一絲毛病，單單看蒼華集團在百姓間的口碑就知道了，良心企業這四個字不是白來的，即便是他在知道暗地裏那一層關系後，也不得不誇讚一句，仔細想來，人品上，這少女還是信得過的。

不過，後面這話‘自然，這次數不能太多，否則地下世界這塊兒也不好交代’他嘴角狠狠一抽，眼皮一跳，這是在主動退步麽？他怎麽瞧著這還是往後退一大步，再往前近一大步，中和一下最後也就挪了一小寸？！

然而，他雖是不滿，卻也知道是這個理兒，本來全部按照他們原有的意思收歸了之後，自然和隊裏一樣，想有什麽任務便能安排什麽任務，相對的，任務也就算是成了這些人平時的工作，正所謂打一份工，給一份工資一樣，不過是換了種形式罷了。

可這會兒，若是想讓她手下的這部分力量來控制住魅色市場，這一個從未有人敢如此嘗試的舉措，那麽就不能完完全全的撇清和地下世界的關系，更不能再將其收歸了，否則這些人一旦變成隊裏的人，那麽代表的自然是上面，這一個性質的改變，原本地下世界聽命臣服的人也都會紛紛反抗。

俗話說，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就是這個理。

所以，他們兩邊的關系只能保持在一個模糊的合作關系，他雖不想承認，但這在很多地方卻也算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，唯一不同的是，他們比起那些隱在暗處的更為明朗了一些罷了。

更加不同的是，別人是為了私利，而他卻是為了一國，這是他可以說服自己的地方，即便這裏面帶了點私人的野心，但只要這事兒成功，那便不僅不會有人說不該，反而會人人稱讚，流芳百世！

所以，若想他答應，這所有的前提是……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深深地看了對面的少女一眼，上位者的氣勢一時展露無疑，眼睛黑亮黑亮，一字一頓的道：“你當真有這個把握？”

要知道，要斷掉整個魅色市場，掐斷這一暴利的行業，必然會遭到來自各方面的反抗，原本稱兄道弟的人，很有可能翻臉不認人，沒辦法，這是一塊肥肉，到嘴的肥肉給人硬生生的拽下來，能不動怒才怪！

地下世界的人之所以臣服，拳頭大是方面，另一方面便是她能給他們帶來足夠多的利益，這世上最牢靠的是利益關系，最不牢靠的是更大的利益關系，如今，你要當真他們的面把這關系生生拔起，能答應才怪！

一旦這決定作出，她和她手下的人所承受的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定然不小，這事兒一旦失敗有可能會帶來的巨大動蕩等等，他不得不慎重考慮。

顧子安下巴輕輕揚起，身子往後靠了靠，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慵懶神情，嘴角卻挑起一絲自信的笑，別有深意道：“您大可以放心，我既然敢說，自然也有足夠的把握，地下世界的事兒我這邊會處理好，不過明面上的事兒還需要上面的協調，這事兒一旦展開，這段時間想來是有的忙了。”

她這邊會承受巨大壓力不假，但這條路並不是一年兩年鋪成的，而是一直以來的目的，自從知道了雅庫紮，知道加入了血飲，她便一直在籌備這件事兒，從鴻門宴到申熾兵到柴進到各地的大佬，從金三角到戰斧，每一個都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，更有不少還欠下人情債，在地下世界裏，人情債可不是那麽好還的。

甚至，就算是斬斷了魅色市場，即便有不滿怨言的也不敢輕舉妄動，畢竟武器這一塊兒市場還握在他們手裏，只要還有點兒頭腦的也該知道和他們硬碰硬是不明智的選擇，一塊兒利益缺了，總不能連帶著另一塊兒也一起缺失吧，到頭來兩手空空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，誰願意？

具體的事兒，上面不清楚，但這兩次接觸下來，他知道這少女不是一般的主，辦事能力更是看的一清二楚，至於後面那句還需要上面協調的話，他也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
一旦這事兒展開，那些早已經上了癮的癮君子少不得要惹事了，道上青巖這邊還能壓得住，其他的，卻是不好明目張膽的去管，他想，這全國各地的戒毒所都該翻上幾翻了。

所以，她說的沒錯，一旦確定，這段時間兩邊有得忙了，可只要能成功，所有的事都是值得的！

對面的人看了顧子安一眼，原本沈穩的目光之中透著冷靜，透著瘋狂，透著野心，一一變幻，最後只匯成了一個字，卻重若千金，“好！”

一個字，顧子安笑了，清亮的眼眸中隱匿著深深地篤定。

“若是勢頭一旦不對，那麽事情便按之前說的辦。”之前說的，無外乎歸公，他在給自己留退路，且不容拒絕！

“自然。”她，不會給那個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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